第92章

  她眨眨眼,又换了语气。
  “两文钱而已,很多吗?穷疯了吧你?”
  “可恶,你竟敢这样对本大爷说话,我可是有灵根的!”
  “哦呵呵呵,有灵根又怎样?难道你还想修仙吗?”
  她到底在和谁说话啊?!在无人在意的地方,王璇鸣已被吓到头皮发麻了。
  萧衔蝉浑然不觉,反而越演越起劲,背着手佝偻着,语气沧桑道:“老夫给你半块馍,小伙子,你日后想成为什么样的人啊?”
  她一个转身转换角色。
  “我当然要修仙啊,三十年河东,三十年河西,谢谢您给的馍,我会报答你的!”
  又一个转身,换上一幅霜之哀伤的神情。
  “啊~美丽的事物总是脆弱的,我食言了……”
  王璇鸣做足心里建设:要尊重其他人的爱好习惯,她向前踏出一只脚。
  萧衔蝉乍然想到什么,双眼放着精光:“哈哈!”
  王璇鸣迈出的脚一抖:“咦呀!”
  “哈哈哈哈!”
  “咦呀呀呀!”
  萧衔蝉注意到这边的动静,疑惑地看向王璇鸣:“王道友怎么这个时候开腔唱戏?”
  王璇鸣:……
  萧衔蝉想抓住自己一闪而过的灵感赶快与人分享,她抓着竹剑就走,在飞讯密域里道:谢无柩,我跟你讲,明元君他……呃!
  萧衔蝉突然浑身抽力一般,面朝土路,直直跌下去。
  她的法力,开始流失
  了。
  第76章
  “唰”一声,无形的屏障缓缓散开。
  宝光氤氲成雾,金山玉海堆在宝库里,人站在其中,只能淌金玉而过,用脚踢开翡翠壶、夜明珠,露出一点宝库的地面,铺地的碎石,都是比灵石还名贵的星陨砂,每一步踏下都泛起细碎灵光。
  远处另一堆珍宝中,有浑圆的凤凰果、一串串生死藤,数不胜数的灵植像路边摊似的,随意堆积。
  金不禁与花沸雪踏入宝库,明珠彩宝镶嵌的穹顶下,遍地珍宝随意散落——翡翠灯盏斜插在金山上,寒晶果滚落一地,秘籍功法摊开在星陨砂上,整座宝库犹如一个珍宝匣。
  “大师兄,看来我们运气不错。”金不禁弯腰拾起一尊嵌灵石的纯金酒壶,眼中全是对财富的渴望,“哇,这金子可太香了,这灵石可太亮了,我靠,大师兄你看这个,牛逼!”
  “光摇不夜天的青莲灯,醉见一缕真的金酒壶,赤焰加身抵万劫的凤凰果,的确都是外界难得一见的珍宝。”
  花沸雪的斗篷一角拂过宝物堆,一向稳重的他在面对如斯财富也会情绪外露。
  “明珠韫椟,美玉蒙尘,倒是可惜了这般天灵地韵,若能择一二带离……”
  金不禁的嘴几乎笑裂了,他忙着往芥子袋里塞宝物:“千年一遇的机缘,不拿白不拿。”
  他们俩的运气不错,见过两仪境入口的天平后,再睁眼,二人已置身一座流光璀璨、物华天宝的宝库之前。
  宝库前无人看守,长长的甬道尽头,透过无形的屏障看去,珍玩器物随意散落,似被遗弃多年,唾手可得。
  然而他们才踏入甬道,忽有十二尊金像自暗处现身,对他们二人发起攻击,招招致命。
  花沸雪与金不禁忙以法术抵挡,终于将金像打得七零八落,甬道再无阻挡,无形的屏障前,浮空的铭文随着金像被打倒而碎,露出以星陨砂铺就的道路。
  萧衔蝉被黄泥土路磕得鼻子发酸,脸颊生疼,法力的流逝让她心慌,偏她此时必须忍受下来,身边有个不知所谓的王璇鸣,那边屋子里还有个敌友不明的苏云。
  她揉揉鼻子,冲王璇鸣摆手示意没事,镇定地走回今晚落脚的地方,谢无柩在竹剑里急得团团转:“妙妙,你如何了?”
  王璇鸣默默地与萧衔蝉保持距离,此人先是发疯自言自语,又是平地摔,自己绊自己,她怕这人有什么大病传染给自己。
  萧衔蝉给谢无柩传去无事的讯息,回到下榻之处,只见此地已经完全变了模样,
  原本这茅草屋破得漏风,墙角堆着发霉的稻草,床榻上铺的粗布麻衣硬得能磨破皮,空气中还飘着一股陈年的臭味,混杂着隔壁猪圈的芬芳。
  如今这里放置一张千年寒玉雕成的矮几,梁下悬着一盏青莲翡翠灯,柔光如水,室内明亮如昼。
  萧衔蝉与王璇鸣目瞪口呆地看着苏云变戏法似的往外掏东西——
  “这是南海沉香木的屏风,挡风。”
  “这是云锦织就的软垫,铺床。”
  “这是……”
  他顿了顿,嫌弃地看了眼地上的尘土,指尖一弹,一层薄如蝉翼的鲛纱铺展开来,覆住了整片地面。
  最后,他取出一只小巧的青铜香炉,指尖轻点,一缕清雅的檀香袅袅升起,顷刻间驱散了屋内异味。
  王璇鸣咽了咽口水:“苏道友,咱们只是暂住一晚……”
  苏云淡淡瞥她们一眼:“所以我才只取出这些物什将就,而不是重建洞府。”
  说完,他优雅地拂了拂衣袖,在寒玉矮几旁坐下,取出一套白玉茶具,慢悠悠地煮起了灵茶,热水沸腾时,雾气氤氲,衬得他整个人如谪仙临尘,与这破败的屋子格格不入。
  这竟然还只是将就……
  萧衔蝉与王璇鸣齐齐腹诽。
  苏云斟好一杯茶,向萧衔蝉送去:“萧道友,今日全仰仗你,才能从那位老前辈手中拿得明元君的遗物,不曾想萧道友竟有如此巧智,令在下敬佩。”
  萧衔蝉颇赞同地点头:“是啊,我也很佩服我自己。”
  苏云:“……说来惭愧,我只翻阅一遍,总觉得其中暗含玄机,不知萧道友可愿再与我一同参详?”
  萧衔蝉爽快道:“没问题。”
  她从芥子袋中取出一本小册子扔给苏云。
  “尽管看。”
  苏云忙慎之又慎地接过小册子,打开后——“葒尘煉吢10姩”“這嗰丹爐會誶,岢伱の噵卟會誶”
  苏云第一次当人面做出不雅的动作,他揉揉眼睛,再睁眼,还是这些东西。
  萧衔蝉道:“苏道友真是勤勉啊,尽管参详。”
  苏云:……
  萧衔蝉躲在房间隐蔽处打坐,内视丹田,见金丹无恙,又查灵海、经脉,皆无一丝异样,但她的确如同被放水的游泳池一样,法力在渐渐流失。
  过了最初的慌张,萧衔蝉判断她的法力异常与两仪境脱不了干系,只现在还不知道原因,她镇定自若地取出一厚沓符,好在有先见之明,几张储存了灵力的符足够她撑上一阵子。
  肩膀被人怼了一下,萧衔蝉睁眼,看见王璇鸣的眼睛。
  “萧道友,相逢即是有缘,咱们仨一起走呗,我免费给你俩送一卦。”
  那厢打坐的苏云睁眼:“春不过天枢星君关门弟子的一卦,可遇不可求啊。”
  “是啊是啊!我的卦可值钱了,在外面什么关龠云家、鲜少鸠家求我去算一卦都要看我心情如何呢。”王璇鸣见有人附和她的话,激动地坐起来,手指翻覆,一枚龟甲就出现在掌心,她先面向萧衔蝉,“萧道友此行有惊无险,还会有意外收获。”
  萧衔蝉挑挑眉,有惊无险吗?
  王璇鸣又跑到苏云那里:“苏道友么……你此行不能得偿所愿,不过会带走另一个能让你心满意足的东西,不会空手而归。”
  苏云神色不变,笑道:“那就借王道友吉言了。”
  第二日,三人将这处贫瘠脏乱的巷子翻了个底朝天,一无所获,于是又踏着朝阳出发了。
  他们才走出这处地方,便见一道金光闪过,被他们翻的乱七八糟的贫民窟恢复了原状,苏云用过后嫌脏丢在那儿的锦缎、玉灯、鲛纱、熏香等物也都不见了。
  苏云御剑腾空,王璇鸣扔出龟甲御风,他二人站在云端望向萧衔蝉,一齐问道:“萧道友不上来吗?”
  萧衔蝉:……
  萧衔蝉挤出淡定自若的笑容,“我这就来”,她一个踮脚起跳,轻盈地跃到王璇鸣身侧。
  王璇鸣惊讶极了:“萧道友既不驾云也不御剑,更无半点法器,怎么……”
  萧衔蝉笑得别有深意:“此乃我蓬莱岛之秘法,不必驾云亦能乘风而行,两位,咱们这便走吧?”
  三人乘风行过一阵,脚下是一望无际的油菜花田,渐渐的,零零散散的人影多了起来。
  萧衔蝉目视前方,但她的左脚在鞋里疯狂扭动,仿佛一个行走在外的脚气患者,想挠却挠不着。
  方才她在脚下贴了加速符才飞起来,与往常无异,但她的加速符有个缺点,随着时间的流逝,这个符在萧衔蝉脚底烫得能烙饼,偏她还要端着“世外高人”的架子,双手负后作眺望山河状,
  忽而一阵风过,左脚的符纸“刺啦”燃起一簇火苗。
  “萧道友你……”王璇鸣蹲在龟甲上目瞪口呆,指着萧衔蝉,“你的脚在冒烟?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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