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下乡的妹妹回来了 第159节

  她忘了,她曾经也是个城里小孩。
  “不难喝,牛奶厂会进行消毒杀菌处理。”
  “真的吗?”
  “我以后请你喝你就知道了。”
  小姑娘高兴起来,反正她也不指望一个陌生人真的会请她吃这么好的东西,就是无聊,随便打发时间聊聊罢了。
  “你把镰刀扔下来,我来削,用两根藤条拧在一起,就能做成一根绳子。”
  小姑娘照办,可却没听见他的声音,“你怎么了,睡着了吗?不能睡的喔,会冻死的。”
  徐端稍微动一下就疼得脸上直冒汗,“我没事,你继续说,还想吃什么。”
  “巧克力,你吃过吗?我听海城来的知青姐姐说,巧克力是丝滑的,真的会滑吗?”
  “也就那样吧,还有吗?”
  “那就点心吧,吃点心,要很多油很酥很脆的桃酥,我们家只过年的时候买一点点,每人分两块,我妈会把她的留给我,我爸也会悄悄多分我一片……对了,不是亲爸。”
  青年大概知道她的家庭情况了,也没多问,继续问她还想吃什么。
  “想吃北京烤鸭,我姐她们班有个同学的爸爸去北京出差,说北京烤鸭是他吃过最好吃的东西,我不信,除非让我也吃吃看。”
  青年“噗嗤”一声笑出来。
  小姑娘不乐意了,跺脚,“你是在笑我没见过世面吗,还是在笑我嘴巴馋?我本来就没吃过啊,还不许说吗,你怎么跟我二哥一样讨厌!”
  “没有,如果这是你的梦想,我觉得任何人的梦想都不该被嘲笑,我只是觉得你说得很有趣。”
  “好吧,那我原谅你了,你冷吗?”她是个善良的小姑娘,很会关心人,“你要是还能动的话,使劲动动脚吧,阳城的冬天最冷的就是脚,不小心会把脚趾头冻掉的喔。”
  青年正在费劲的削着藤条,就快连接到一起了,“没事,我穿着皮鞋,不冷。”
  “穿皮鞋就不怕冻了吗?”她有点好奇地探头往下看,吓得他连忙提醒,“当心,往后退。”
  “我没穿过皮鞋,不知道皮鞋暖不暖,反正我现在这双鞋子一点也不暖,我感觉脚趾头已经麻了,待会儿走不回去怎么办……”
  “我背你。”
  等他指导着她把藤条一头牢牢的拴在最近一棵树上,他拉着藤条另一头艰难地爬上来后,果真背着她走了一路,边走边问她还想吃什么。
  小姑娘已经冻坏了,身上的旧棉衣里装的是稻草,他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来给她裹住,可这依然暖不了她。
  二十三岁的他,背着她,在雪地里稀里糊涂走了很远很远,后来被山上的猎户看见,救了他们。
  舒今越听到这里,恍然大悟,难怪,他总是知道她想吃什么,从一开始的巧克力到牛奶,到桃酥,到小皮鞋,后来的荔枝罐头,不是他是她肚子里的蛔虫,而是她真的跟人家说过。
  他是他的许愿机,因为他知道她的全部愿望。
  除了吃的,她自己都不知道最大的愿望其实是彻头彻尾的靠自己成功一次,哪怕只是一次,所以他真的帮她实现了。
  他只是轻轻推了一把,她顺利留城了,并为此高兴了这么多年,正是那一次成功,让她找回自信,让她知道自己虽然双商样貌都很普通,但同样能靠努力获得成功。
  随之而来的,是越来越顺遂,越来越美好的生活。
  而他一直执着于她的名字叫苏今越,也是因为那个雪夜。
  那一晚,她觉得他们是永远不可能再见第二面的陌生人,所以敞开胸怀什么都跟他说,把他当成树洞倾诉,包括她从小的挫败感,她与兄姐的矛盾,跟继父闹的矛盾,发的断绝信,所以在他心目中,他认识的一直都是苏今越,而不是舒今越。
  今越低头,擦了擦眼角,“难怪,我就说总记不起来自己那天夜里是怎么走回生产队的,原来是被你背到猎户那里,由猎户送回去的啊。”
  “那你后来呢?”
  “天亮之后,我又回去找我的战友。”
  “摔下山崖那个吗?”
  徐端点头,“他牺牲了,我只找到包文贵,他最终被冻成重伤,为了保命做了很大的截肢手术,彻底丧失劳动能力。”
  舒今越知道了,“所以,包大姐是他爱人?”
  徐端点点头,这也是他一直很包容包大姐的缘故,如果包大姐丢了这份工作,他们家就彻底没有经济来源了。现在包大姐虽然回家了,但他逢年过节还是会去看望一下他们,给孩子买点新衣服和学习用品。
  舒今越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,那个雪夜,很多人失去了很重要的东西,譬如生命,譬如后半生,她也因为冻伤失去了一根脚趾头……那场雪真是讨厌啊。
  “后来我常想,那场雪让我遇到了你,或许我的人生也没那么糟糕。”
  舒今越从身后抱住他,“你很好,没必要因为那些不爱你的人而内耗。”
  徐端笑了笑,“这话放你身上同样适用。”
  “那你后来怎么不回去找我这个救命恩人?”她说这话是带着气的,上辈子她也救过他,可是为什么他没回去找她,后来她都死了,他也没回去。
  “我回去找过,但当时你没说自己是哪个生产队的,那个猎户也搬走了,我只知道你的名字,我让他们去你们县知青办打听,他们告诉我没这个人,是不是我记错了……”
  “哼,那你肯定是被姓石的一家子骗了,他们不想我跟外头的任何人接触,生怕我找到靠山。”就连县里请她去看病,石家也会派一个闺女跟着,美其名曰给她“做伴儿”,其实是监视她。
  其实他们想多了,她那时候多笨呐,压根没想到借助外力来摆脱他们。
  “能不能跟我说说你在那个村子里的事?”徐端抚摸她的头顶。
  今越不想提,“以后再说吧,你先说说你是什么时候认出我的?”
  “你和思齐在人民公园相亲那次,我没看到你的脸,只是听见你说喝牛奶的事,我就知道,应该没错了,就是你。”
  今越一头雾水,“离那么远你都能听见,肯定也看到我的演技了吧。”
  徐端笑笑,“都过去了,我想我真的很幸运,居然在准备转业的时候,找到了你。”可又不够幸运,要是早点找到她,她就能少受两年苦,要是再早一点,能直接找到她是苏立民的女儿,那她连乡下都不用去。
  他想,大哥一定会想尽办法,不让她去插队。
  可是没有如果,他出现得太迟了。
  俩人沉默着,反倒是门外传来一阵抽泣声,“太,太感人了,呜呜……”
  “青青?”
  姚青青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,“原来你俩早就认识啊,快结婚吧你俩,原地结婚。”
  舒今越:“……”
  徐端:“……”
  不过,被她这么一打趣,今越的心情也好了很多,她就说没人会无缘无故对她好,徐端果然早早就见过她。而她上辈子因为不愿接受相亲回城的方式,一直拖着不愿去跟徐思齐见面,换了见面时间和地点,自然也就不会偶遇徐端。
  又因为证件丢失,相完亲就被知青办赶回乡下,也错过了徐家来上门拜访的时间,错过了跟他的见面。
  这一错过,就是一辈子。
  晚上回到家,老两口就发现,几个孩子似乎心情很好,个个哼着歌儿,走路都带风。
  “二哥二嫂你们今天遇到啥好事了?”
  徐文丽笑,“我爸让我们常回家看看。”
  今越知道,估摸着是看闺女过得这么好这么滋润,老两口对女婿越来越满意,他们对文丽也是真心疼爱过的。
  但还有另一个原因,则是他们也想跟女婿处好关系,以后说不定也能拉小舅子一把,毕竟徐家小弟实在太小了,等他长大,徐家老两口都退休一身病痛了,这时候不指望姐姐姐夫,还能指望谁?
  出于各种考量,老丈人和丈母娘看舒文明,自然是越看越顺眼。
  舒今越也不知道该说什么,二嫂是个单纯的,就是不知道将来娘家人会不会给她拖后腿。
  年后没几天,就到了开学时间,先是正月初八,舒文韵率先出门,上京市去了。
  她不用人送,自己收好行囊,带上吃的,在火车站跟全家人挥别,进了站,见到等候多时的徐思齐,她的神情也难掩惊喜。
  “不是说单位有事吗?”
  徐思齐大学毕业后留校,现在是省工业大学一名青年教师,因为他成绩好,很受教研室重视,将来肯定前途无量。
  “我要是不来,我们是不是就这样了?”徐思齐难掩憔悴,“文韵,我不知道你这几年为什么总说要慎重考虑我们之间的问题,但我希望你知道,我会一直在你身边,陪着你。”
  “那如果我曾经犯过很严重的错呢?”
  “看能不能尽力弥补。”
  舒文韵苦笑,“你不懂,很多错误是无法弥补的,错了就是别人的一辈子。”
  很多时候,她也挺厌恶自己的。而这样的她,并不值得他来爱。
  徐思齐看着她的背影,心里更加不是滋味,他不知道怎么回事,他们之间似乎变了,几年前他们还好好的,可自从她妹妹回来,开始上班后,她就似乎变了个人,变得更爱学习。
  不是说喜欢学习不好,而是他觉得,她完全可以依赖他 ,他能带她走出柳叶胡同,能给她更好的日子,能让她不用再没日没夜的值班……可她宁愿顶着黑眼圈学习,也要考大学。
  他不是很明白,既然都有工作了,考大学的意义在哪里?更何况考的还是跟她工作毫不相关的专业,那她以前那么努力考的资格证,岂不是都白费了?
  毕竟,当律师或者法官,并不需要护士证,不需要临床经验。
  舒今越却不知道他们之间的事,她现在也正在为自己的开学做准备,学校离柳叶胡同不远,徐端已经带她踩过点,骑车会更快,但雨雪天气就只能坐公交,一个单边要半个小时,来回在路上至少要花一个小时。
  不能睡懒觉,今越有点悲伤,尤其冬天的时候,那可真是太痛苦了!
  “舒医生在吗?”
  今越正在单位交接工作,安娜又来了,这次是带着她母亲一起来的。
  “在,你们稍等一下。”今越让她们在诊室稍等,自己继续和刘进步交接,等她开学后,手里的很多工作就交由他负责了,老朱本来工作就挺忙的,还要开会啥的,站里的事也管不了多少。
  “行行行,我记住了,你去吧,又不是不回来,反正每周还要来几次的,有什么不懂的我再问你就是。”
  今越来到隔壁诊室,安娜直接说明来意:“急性肠胃炎从市医院出院后,我母亲一直在吃舒医生开的药,但不知道为什么,效果好像不太理想。”
  今越一愣,她们这么长时间没来,今越以为都已经好了。
  安娜很担心:“会不会是跟住院期间使用的抗菌药物有关系?我看金主任给我母亲用了很多针水,我不是怀疑他们的专业技术,而是实在想不通,为什么刚开始那两天吃着效果很明显,犯了肠胃炎后,忽然就没效了?”
  安娜的思路还是很清晰的,今越没说是或者不是,“在医院住了几天?”
  “三天就没什么症状了,第四天出的院,住院期间为了不影响西药的效果,一直没吃你开的药,回家后两天才开始吃,谁知却忽然没效果了。”
  这样看来,不可能是西药的影响,今越没再说话,先把脉。
  安母的脉象还是弦细无力,没什么特别的,但据她所说,最近心悸的毛病却是更严重了,以前只是偶尔阵发性的,现在变成了全天大部分时间都会心慌,稍微劳累一些会更明显,必须立马躺下,“不然会有一种心脏要从嗓子眼跳出来的感觉。”
  这个形容,形象极了。
  舒今越想起上次开的方子,也是比较常规的心悸病的治法,可以说,无论西医还是中医的诊断思路、治法,都是照着教科书来的,标准得无可挑剔,但吃了这么长时间她以为都好了,却是越来越严重。
  可脉象没变化,说明病因病机没变,只有一种可能——上次的方不对症。
  准确来说,是她一开始就开错方子了!
  舒今越敛起心神,不敢马虎,从头到尾重新开始问诊,得到的信息还是跟上次一模一样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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