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44章

  “便是他要强迫殿下成亲?”
  夏侯嵘满脸阴沉,胸口起伏得厉害,气狠了,“殿下,让臣来解决他!”
  “等等。”
  玉流光松开玉岐筠的手,“把他和当地县令带回京城,关入狱中再行处置。”
  远远一行人走来。
  是暗卫营的人,二寨主被扣在其中,看玉流光的眼神夹杂震惊和悔不当初,未曾想过当初一句戏言“皇亲国戚”,便当真招惹到了皇亲国戚,还不是旁的,而是当今最最尊贵的储君!
  夏侯嵘很想杀了聂珩。
  一个山匪,占山为王,还真当自己是土皇帝了,敢娶太子殿下?
  他恨不得杀之而后快。
  可殿下不许。
  这种人向来是要交给相关官员处置的,要先定罪、再量刑……直接杀了反而是麻烦,背后牵扯甚多。
  夏侯嵘忍了。
  他收剑,猛踹聂珩一脚,直将人踹晕过去。
  回头时夏侯嵘一顿,见青年苍白着脸被楚王扣紧在怀,下一秒,楚王甚至直接将青年打横抱起,往山下走。
  玉流光吹了有一会儿的风。
  这会儿头疼得厉害,浑身没什么力气,也没同玉岐筠计较了,他轻轻喘气,冰凉的脸贴着玉岐筠的心口,长睫垂覆,半是睡半是醒。
  一直到山下,玉岐筠将他抱入马车,准备了几个袖炉,又去摸他冰凉的脸,皱着的眉头就没松开过。
  外头,侍卫问:“王爷,要往哪去?”
  玉岐筠头也不抬:“南山寺。”
  “为何不回京?”玉流光闭着目,嗓音很低。
  玉岐筠侧头看了眼,才发现他并未睡着,道:“要休息几日,我再给你找个大夫。”他去碰他的眉首,想到他这几日不知受没受苦,心里头忽然压抑得厉害,又带起些戾气,想将涉事相关之人通通杀了。
  玉岐筠闭了闭目,咽下那股浊气,过了片刻,说:“为何前些日子不告诉那山匪,你是当朝储君?即便他不相信,也会恭敬待你。”
  玉流光没说话。
  玉岐筠以为他睡着了,或是累了,不想过了会儿,马车中回响着他轻细的嗓音:“如果说了,不就不能将他们一网打尽了?他们会将我送走,随后举山迁徙,到时再去找就麻烦了。”
  听到这些话,玉岐筠眸中翻涌暗沉,扣紧他的腕骨沉声:“是将他们一网打尽要紧,还是你的身子要紧?你是当朝储君,将来还要做天子,剿匪一事让朝中派人来不就行了?”
  “若你出事了,你让兄长怎么办?若是——”
  玉岐筠的手腕忽然被冰凉占据。
  他低垂眼眉看去,发现青年不知何时睁开了眼,许是病得厉害,眸中还夹带点水色,不知是酸了鼻腔溢出来的泪,还是实在难受,玉岐筠伸手去拭他眼尾,指腹沾上了湿凉的温度,他看着,只是沉默。
  玉岐筠抬头盯着微微摇晃的幕帘,不知在想什么。
  玉流光则抓着他的手,叹气说:“兄长,我是储君。”
  “这些事我自有分寸,你过于担心我了。”
  “不过……”青年半闭着眼睛,薄薄的眼皮上映着脆弱的血丝,他轻声,“若换角度想,我也会担心你。”
  玉岐筠回头看他。
  “兄长,我累了。”
  玉岐筠短促地呼吸两下,重重抓住他的手,“睡吧。”便靠过去,盯着他看了会儿,用唇去碰他苍白的眉心。
  一个带有爱怜意味地吻,一触即分。
  【提示:气运之子[玉岐筠]愤怒值-10,现数值 80。】
  【提示:气运之子[玉岐筠]愤怒值-10,现数值 70。】
  【提示:气运之子[玉岐筠]愤怒值-10,现数值 60。】
  ***
  到南山寺后,玉岐筠便派人找来了当地最有名的郎中,为青年把脉。
  好在只是有些受凉,像那夜东宫之事并未发生,玉岐筠一颗心便放松许多,郎中开了药,玉岐筠给他熬煮了些,两日后,马车遥遥启程回京。
  这回不赶路,马车跑了两天一夜才驶入京中范围。
  与此同时,玉流光在岭远遭遇一事也暗中传开了,两人还在南山寺的时候也商量过这件事要不要隐瞒,最后是玉岐筠说:“记得当时有三支队伍么?夏侯嵘、山匪,还有一支是谁,我们心中都有数。”
  “这山匪来得巧,可为那支神秘的刺客定罪。”玉岐筠凉凉道,“那便送信回京城,叫父皇也有些准备。”
  于是事情便传开了。
  回京当日,圣上送了些上好的补品到东宫,还差人告诉太子,近几日就好生在东宫歇着,不用来请安。
  因病缘故,玉流光是不怎么上早朝的,皇帝也早免了他的早朝。
  蕙后听闻消息也来了,在玉流光面前抱着他哭了好一场,最后走的时候,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。
  夏侯嵘还未回京。
  他负责押送聂珩一行人回京定罪,两队走得相差不远,按理来说,也该回京了。
  可大理寺还未来请示玉流光。
  这日难得天晴,温度升了一些。
  青年在礼正殿看书,手边是飘着热气的药汤,格外浓郁,将空气都沾染上清苦的气息。
  卫鸿是匆匆踏入殿中的,他迅速跪地请安,提起收到的消息:“殿下,统领传来消息,说赤月寨寨主和县令离奇死亡,身上多处是伤,他们已赶到城门处了,大抵一个时辰就能赶到。”
  “……”玉流光掀起眼眸。
  他放下书,缓缓开口:“死了?”
  卫鸿吞咽唾沫:“是。”
  玉流光第一反应是怀疑夏侯嵘。
  经由夏侯嵘押送的罪人,倏忽离奇死亡,一是夏侯嵘办事不利,二多半是夏侯嵘刻意为之。
  夏侯嵘自被他带去暗卫营以来,还没办坏过一件事。
  偏偏这次的罪犯,又是夏侯嵘想亲手手刃之人。
  “殿下。”
  太监李尚忽然在门口道:“裴公子拜见。”
  玉流光一瞬福至心灵,面无表情道:“进。”
  作者有话说:[亲亲][亲亲][亲亲]
  第175章
  正值晌午,东宫一派寂静。
  裴庭有站在礼正殿门口,静静地注视着里面那张暗红色座榻,直到太监李尚出来躬身说:“殿下让您进去”,他这才回过神,动了动僵硬的眼睛,慢慢吐息纳气,整理衣冠,踏入殿中。
  两人好一段时间未见了。
  自殿下那夜偶感风寒以来,裴庭有便没有再见过他一次,一是那时他被夏侯嵘带去刑狱受了些刑罚,虽然有殿下及时派人赶到阻止,但仍然养了几日的伤。
  二是殿下要去岭远,裴庭有因消息滞后,也没来得及去送,好险如今人回来了,他们才得空能见上一面。
  这和裴庭有想的不同。
  他们从前日日见,再不济隔两日也总会一起办事,亦或是聊些什么,怎么忽然变得那样生疏了?
  难道真像是夏侯嵘说的那样……
  礼正殿侧房中,窗子半敞,从外折射进温热的阳光光束。
  屋中光线透亮,微微吹散了空气中浮动的清苦药香,裴庭有踏入殿中时,自然而然便看见了坐在桌案前青年。
  他今日着一身素净的白衣,乌发散在身后,肌肤苍白,眉眼间却艳丽得夺人心魄。
  因裴庭有的进入,青年便也抬起了目,同他对视。
  裴庭有在距他半丈之处跪了下去:“殿下。”
  玉流光起身,“以前不是说过,你见了我无需行礼?”
  “殿下。”裴庭有看他要过来,便舔唇叫住,直直看着他说,“我做了错事,下跪是认错,殿下先坐着,听我慢慢说。”
  玉流光脚步停住。
  他盯着裴庭有,却并未再回去坐下,裴庭有知道玉流光见着自己,恐怕一瞬间便什么都明白了,可还是主动向他解释:
  “夏侯嵘押送的那行人中,聂珩和县令皆为我所杀,是昨夜办的事,走的时候我仔细检查过,确认自己没有留下任何把柄和线索。”
  “我在京中听闻了殿下那几日在岭远的遭遇,心中不快,一时忍耐不住才对其痛下杀手,但终究不合礼法,殿下要如何处置我我都认。”
  这便是裴庭有的优点之处。
  他从来不会隐瞒玉流光任何事,是他做的,他就原原本本说出来,不会顾左右而言他。
  可即便这样是好,也抵不过他因一时之快杀了聂珩和县令。
  玉流光站在桌案之旁。
  一双玻璃珠似的眼瞳微微垂着,凝注跪地的裴庭有,看不出在想什么,裴庭有低下头,过了会儿才听青年低声道:“你既都这样说了,我还能再说你些什么?”
  “殿下。”
  裴庭有抬起眼眸看着他:“你要如何处置我,我都认。”
  玉流光没有说话,只是不着痕迹地思量几秒。
  他转而走到裴庭有跟前,裴庭有呼吸微轻,嗅到了青年身上的香,还有令人心思发沉的清苦药味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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