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1章
所以打从知晓女儿有了这病,她便事事顺着她,哪怕女儿强逼她哥的书童与其有了首尾,她也没恼她。
只秘密处理了那书童,想方设法从她娘家一位瞎眼婶母手里拿到了秘药。
可惜,被太子撞见了女儿用药。
书童的事她处理得很干净。
女儿的病除了她和庞嬷嬷,以及死了的霜雪霜星,其他人一概不知。
包括顺国公。
因此,顺国公夫人不担心太子会查到女儿婚前失身的事。
她怕的是太子发现女儿当时在用药,怕查到那药是她带进宫给女儿的。
但时隔一年多。
太子除了没跟女儿圆房外其他什么也没做,想来该是没查出什么东西。
估计也是碍于元隆帝不好动他们郑家。
既如此,顺国公夫人便渐渐放下了心。
如今只想为女儿谋划。
“不会重蹈覆辙。”
顺国公夫人小声道。
“那玩意儿是混在香里的,见效尤为快,进了鼻腔不消两息功夫便能叫人头脑发昏,眼前生出幻象来。
是时你只需稍微打扮得像那小妇,言行举止也往那小妇身上靠,便不会被察觉,轻轻松松就能成事。”
郑明芷一听要效仿槛儿,眉头皱得更深。
但听她娘把那药说得如此有奇效,郑明芷的心中又克制不住地动了动。
好在她存了几分理智。
“不行,绝对不行!当时成了事有什么用,等药效一过可就是要背上重罪的。
你要觉得活腻了,大可回了府寻根绳子结果了自己,何必拉着我来垫背!”
“不会。”
顺国公夫人没把女儿忤逆不孝的话当回事,握着她的手小声解释。
“那东西我看着人试过,遇火便没了,查不出来什么来,你借用膳的机会劝几杯酒,就权当是他酒后所为。
效用过了,生米已经煮成了熟饭,他还能不担责不成?横竖一年前那事只是被撞见了,又没被查到别的。
是时就算那位要以此为由发难,只要你咬死不认,皇后娘娘还能不为你做主?”
郑明芷咬唇,动摇了。
顺国公夫人补充:“当然,咱们现在不能动,得等那小妇开怀,肚子大了才行,如此便不至于太过明显。
到时候你跟身边伺候的人先服了解药,之后的事就水到渠成了,我这回进宫原也是想跟你说这事的。”
说着,顺国公夫人从怀中摸了半晌。
摸出一个她想方设法躲过入宫检查带进来的小香囊,推到郑明芷手边。
“好与不好,你今晚试试便可见分晓。”
郑明芷垂眼。
视线落在那枚香囊上。
是夜。
嘉荣堂后院揪出了两个对食的宫女太监,二人按律杖责五十,发配至浣衣局。
第61章 太子又想宋昭训了,海顺:“??!”
“这种事,还是别告诉主子了吧……”
听完小福子说的事,喜雨迟疑道。
小福子也在犹豫。
消息是从嘉荣堂传出来的。
大抵是太子妃想杀鸡儆猴,所以不单让嘉荣堂的宫女太监都去观了刑,还让消息在后宅的宫人之间流传。
对食什么的。
其实历朝历代的宫里屡见不鲜。
皆因他们这些宫女太监,除了少数是经战争俘虏来的,或是想进宫谋个前程的,剩下的都是迫于生计。
要么被家人哄骗着卖进宫,要么自卖其身进了宫,总之都是为了一口饭吃。
大家日子过得孤苦。
时间一长,免不得就想找个伴。
无关乎什么身体上的需求,不过是寻个精神慰藉罢了,算不得什么坏事。
大靖开国之初,宫里也没禁止宫女太监结干亲,甚至允许两人结为“义夫妻”。
也就是人们常说的“菜户”。
结了义夫妻的宫女太监平时私下相处皆如寻常夫妻,日子也算有了盼头。
只要守好该守的规矩。
主子们基本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。
可坏就坏在。
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循规蹈矩,有些事一旦开了口就会有人得寸进尺。
这也就导致高祖时期,后宫发生了一起大型宫女太监聚众秽乱之事!
事关皇家颜面,史书记载得不多。
小福子了解的也不清楚。
只能确定的是高祖为此震怒不已,自此宫里就严令禁止宫女太监结菜户。
对食更是不行。
违者宫女乱棍打死,太监一律活剥!
及至现在,宫里仍旧严禁宫女太监对食,只不过惩处相对来说宽松了一些。
好歹能留一命。
但即便如此,也没人再敢把这事摆到明面上来,真有心思的也都是偷摸着。
所以可想而知,今晚的东宫后宅里有多少宫女太监是睡不着觉的。
小福子和喜雨一来怕这样的事会污了主子的耳朵,二来也是考虑到他们主子从前跟他们一样的出身。
怕她听了会觉得不自在。
望晴看了看两人,拿手搓着袖边。
“……消息都传出来了,主子迟早会听到风声,现在瞒着不说,到时候主子会不会觉得咱们不中用,或是让主子觉得咱们知情不报存了二心?”
小福子和喜雨一怔。
是了!
他们只顾着顾及主子听了这事可能会不自在,却忘了最重要的一点。
那便是做奴才的。
最忌讳知情不报,欺上瞒下!
尤其在外收集消息这活儿一直是小福子在做,他今晚若瞒着消息不报,谁知道回头会不会引起昭训猜忌?
如此,以后还有他得重用的机会吗??
小福子一个激灵。
没敢再多想。
他当即对望晴撂下一句“谢了”,进屋把嘉荣堂的消息报给了槛儿。
望晴和喜雨跟着他进屋。
小福子说话的时候望晴就站在一旁,不动声色地暗暗观察槛儿的反应。
银竹瞥她一眼。
槛儿刚把要送给瑜姐儿的手帕做好,对小福子报来的消息并没有什么想法。
不是她忘本,翻身做了主子就不把和自己同样出身的人放在眼里。
而是这世上的不幸太多,日子难过的人太多,皇宫就好比一个缩小的人世间,多的是在底层挣扎的宫人。
哪里都有规矩管束。
哪里都有破坏规矩,累及无辜的人。
槛儿不是菩萨,如今她光是要过好自己的日子就已是费尽心思,哪还有余力为素不相识的人伤春悲秋。
更何况,槛儿在广储司的时候曾险些被一个老太监强迫做了他的对食。
那一回她差点死了。
也因此后来每每听到这样的事,槛儿都会下意识感到排斥,对因为此事被惩治的人也生不出多少感触。
只不过,这会儿在屋里的人包括她在内,都是经历过底层宫人生活的。
槛儿自然不能什么反应也无。
没得寒了自己人的心。
且这具身子对险被老太监强迫那事记得还很清楚,槛儿也确实很不舒服。
于是,沉默良久。
她叹出一口气,看着小福子几人。
“这件事大家心里有数就行,别回头在外跟人谈论个没完,容易犯忌讳。
太子妃的用意是警醒,不是要让你们把这事在东宫传得沸沸扬扬。”
小福子等人连声应是。
“主子……是不是不高兴了?”重新退回院里,望晴状似不安地小声道。
“多多少少会吧……”
喜雨和小福子、银竹互视两眼,揣测道。
至于为什么会。
仨人都很心照不宣地没有明说。
望晴垂下头。
屋里,跳珠不想槛儿为了这件事坏了好心情,于是特意拿起那两条做好的帕子在灯罩前翻来覆去地看。
“主子的手艺真好,绣什么都跟真的似的,哪像奴婢绣啥都干巴巴的。”
槛儿配合地笑了。
“你若想学,我可以教你。”
“真的吗?!主子真能教奴婢?”
跳珠是想逗槛儿开心才挑了这个话题,但她的绣技不精也是真的。
内务府培养她们这些大宫女时,会要求她们十八般武艺样样都会。
但五个指头尚且有长有短。
是人自然就有擅长,不擅长的。
“当然是真的。”
槛儿的绣技最初是在广储司磨练出来的,十大绣种都有接触,不过最精通的还是当属京绣、苏绣和杭绣。
后来到了嘉荣堂。
头两个月偶尔还能绣些东西,后来被调到后院就再没有时间碰针线了。
还是后面要伺候太子,郑氏专门让她把手养回来,她才重新拿起了针线。
真要说起来。
槛儿现在可是几十年的老手艺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