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00章

  本朝上过战场的女人也多了去了,怎么就她姓裴的要比别人娇贵呢?
  他要真那么在意那个女人,那就别纳妾,别跟其他女人生孩子,只跟她过啊!
  敬重正妻?
  简直就是笑话!
  说白了不就是既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,又想通过女人牵制朝堂,同时还不想被外人说自己宠妾灭妻吗?
  贱男人!
  跟那么一个五大三粗的女人做夫妻。
  他也不嫌恶心!
  一家子贱种!
  魏嫔的胸口剧烈起伏着。
  “主子。”
  大宫女砚棋进来,低声唤道。
  魏嫔抬头。
  砚棋被她眼里的阴狠吓得一时有些却步。
  魏嫔没好气:“有事就说!”
  砚棋定定神,到近前来声音压得更低:“西山坟场那边的事有眉目了。”
  魏嫔精神一振,旋即声音小到近乎听不见:“找到尸体埋哪儿了?”
  “找到了,只不过咱们要掩人耳目小心行事,别的事就得另外寻机会做。”
  最后半句砚棋说得尤为小心,就怕魏嫔娘娘等不及,到时候弄得底下的人也毛手毛脚出岔子就不妙了。
  魏嫔看出她的顾虑,冷嗤一声。
  “瞧你那点儿出息,我不知道要小心行事?”
  砚棋嘿嘿赔笑。
  魏嫔:“行了,事情急也要一步步来,你交代下去,万寿节之前把事办好就成。”
  砚棋领命告退。
  魏嫔将砚书招到跟前,“另一事进展得如何?就那个傻子,是傻子吧?”
  “是,那傻子是个不中用的。”
  砚书低声答道。
  “但他妻子跟他家老子娘,按咱们的人这段时间的观察来看,该是可用的。”
  魏嫔勾起唇角,“那就安排下去,等西山那边的事办得差不多了,再……”
  等着瞧。
  她要让东宫万劫不复!
  .
  曜哥儿百日一过,宫里的端午气氛渐渐浓了起来,各宫门悬艾虎插菖蒲。
  前朝各殿还贴了天师骑艾虎的绢画,后宫四处贴上了五毒花卉的剪纸。
  小福子他们身上的内侍服换上了五毒的补子,跳珠她们也戴上了五毒香囊,五毒绢花、簪花什么的。
  槛儿卧房内的拔步床四个角上,周嬷嬷她们张罗着挂上了菖蒲小狮子。
  就是拿菖蒲根雕成小狮子模样,用红黄青三色丝线穿起来悬在床帐上。
  据说有杀虫避邪的作用。
  避不避邪不清楚,反正菖蒲能杀虫。
  槛儿给曜哥儿做了两个塞了艾绒的老虎小布偶,小家伙爱不释手。
  玩着玩着张嘴就啃上了,被奶娘制止后他一张小脸红得跟煮熟的虾似的。
  都以为他要哭了。
  谁知小东西抱着小老虎吭哧着翻了个身,背对着槛儿她们这些大人。
  就像是在为奶娘不让他啃老虎赌气似的,逗得槛儿又说他小人精。
  殊不知曜哥儿虽的确在赌气,却哪里是在跟奶娘赌气,而是在和自己赌。
  大抵要长牙了,他最近时不时便觉嘴里痒痒的,本能地想啃点儿啥东西。
  有时候他没反应过来,嘴已经啃上了。
  曜哥儿臊得不轻。
  就和自己较上劲儿了。
  进入五月,天一下子热了起来。
  有秀女进了京。
  但因着人员不齐、身份暂未核验等原因,众人暂被安置在驿站、官署等地。
  宫里则上下都在忙着帝后带群臣女眷,去西苑过端午的相关事宜。
  虽说槛儿知道元隆帝在这两天会突发急症,但她多少还是希望能走运。
  便想着打她重活回来,很多事都不一样了,没准儿这件事也不会发生呢。
  多一事不如少一事。
  多好。
  然而事实证明,槛儿这回是想多了。
  五月初四一早。
  眼看早朝结束,全仕财喊了“散朝”,元隆帝像往常一样从龙椅上站起来。
  哪知就在转身的瞬间。
  他忽觉脑中“轰”一声。
  随即不待他反应,眼前一阵天旋地转,下一刻人就重重朝地上栽去!
  “陛下!”
  全仕财惊呼,忙不迭箭步上前接人。
  可惜他离得远来不及。
  眼见元隆帝就要摔到地上,下面的大臣们惊骇不已,却是不待他们惊呼。
  一道杏黄身影宛若闪电眨眼间就闪现到了台阶上,将元隆帝稳稳扶住。
  “父皇!”
  元隆帝眼前阵阵发黑。
  耳边的轰鸣让他几乎快听不清太子的声音,胃里翻江倒海的同时身若坠渊。
  他这是要死了?
  殿内乱作一团。
  全仕财叫了人去请御医后便扑通跪到元隆帝跟前,内阁大臣赶上御前。
  元隆帝紧攥住儿子的手。
  另一只手颤抖不止地伸向首辅高敬璋、次辅沈仲山、阁老章怀逐等内阁要臣。
  “朕走后,太子继位。”
  “你们、你们当尽心辅佐……”
  高敬璋等人皆神色惊痛。
  元隆帝顾不上他们,急促地喘着气又对儿子道:“好好孝敬你母后……”
  第197章 秀女进京,元隆帝无差别攻击
  乾元殿,后寝殿内。
  元隆帝躺在龙床之上,面无血色双目紧闭,额头上搭着一条温热的巾子。
  裴皇后陪坐在靠床尾的凳子上。
  骆峋站在她身侧。
  稍顷。
  柳院判收回把脉的手,起身到一侧和另几位御医低声交谈一阵后回来。
  “禀殿下、娘娘,陛下虽暴眩仆倒。
  然神志清明,无偏枯之状,臣等初步诊断乃肝风内动,痰湿上扰引发的急性眩晕,需以汤药并针灸治疗。”
  裴皇后皱了皱眉,“陛下日里身子康健,怎么突然就有了这么一个病?”
  柳院判:“回娘娘,肝开窍于目,久视伤血,肝无血养则肝风自动。
  且时下暑热渐盛,陛下稍有风热之症,加之劳累过度颈椎劳损导致内耳缺血。
  且怒动肝风也可致痰湿上扰,敢问娘娘,不知陛下近日可有动过怒?”
  这个裴皇后倒是知道。
  三月里淮安府清江浦决堤,慎王率一众人上个月二十几到当地展开调查。
  加急的密报昨晚送到坤和宫的。
  尽管案子还没调查结束。
  但已经确定这次事情的根源就是高敬璋一流克扣工料,中饱私囊所致。
  且据陛下所说。
  当年修建水渠拢共是拨了近四十万两银子,从水渠完建到现在十二年间。
  朝廷每年拨两万两银子的维护费,四万两的自然灾害防护、急救费用。
  算下来这条渠投入了一百多万两银子,然而密报呈奏,这里面可能有一半都进了高敬璋一流的口袋。
  尤其是他们孝敬高敬璋的那部分。
  而经调查,这次水渠决堤的地方,便是早先维修时用板岩充作花岗岩的地方。
  也因此昨晚陛下看到密报发了好大一通火,只可惜眼下证据还差些火候,处置高敬璋还得要一段时间。
  “药需用几日,针需施几天?经此治疗此症可是能药到病除?”
  骆峋问到关键处。
  柳院判道:“此症需得养血护肝,陛下龙体至尊,当更慎重待之,预估少则需三七二十一日,多则一月。”
  “且近几日需得静养,最好卧养。”
  御医们下去开方子了。
  全仕财出去安排人熬药。
  元隆帝转醒,裴皇后坐在床前握住他的手,温声问:“您现在感觉如何?”
  元隆帝看看妻子,再看看儿子。
  御医方才的话他听到了。
  不是要死,元隆帝自是暗暗松了口气。
  能活着,谁想死呢。
  可念及之前在大殿上说的那些遗言。
  那些个臣子们倒没什么。
  反正他们也不敢在他面前说什么,只要他没觉得窘,便不存在任何问题。
  然而面对太子。
  元隆帝的老脸多少有些绷不住。
  以为自己要死了,所以让他继位。
  结果现在没死。
  “……”
  “父皇?”
  父皇直直地盯着他,骆峋倒没想别的,还当父皇此举是病症的表现。
  他的心不禁提了提,小心唤了一声。
  元隆帝撑着榻想坐起来。
  可惜刚支起身子眼前又一阵天旋地转,他不得已又躺回了床上。
  缓了缓,许是身子着实不舒坦,那股面对儿子的尴尬感反倒消散了。
  “算了,养就养吧,太子这几天暂时就不必去工部了,过来帮我批折子。”
  骆峋恭声应下。
  小太监在外间来禀说德妃娘娘、贤妃娘娘领着各宫主子们来看陛下了。
  还有皇子公主们也在乾元殿外候着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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