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4章

  她不在乎了,他没有义务帮她,代价他付不起。
  可出乎她意料的是,她收到了他的信条:
  “三日后,林外望心坡见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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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作者有话说:快了,快了,马上就能到本妲最期待的部分了,是一个矛盾强烈的情节
  第64章
  明月高悬,月色动人,层层束束银光铺洒,将望心坡照得半明半暗。
  一望无际的山坡瞬间被分割成两半,一半光明明亮,一半隐于黑暗之中,二者泾渭分明却只一步之遥,不知何时就坠入黑暗。
  何碑卿得了月光的偏爱,将他完全暴露于光明之中,他的眼神深邃,比起平日的随性更增添了几分凝重,唇色依旧红润。
  他凝视着对面背光处的姜水芙,她同样也望着他,她勾唇一笑:
  “每一步,你好像都走在我的意料之外,何碑卿,你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,不是善茬儿,比起他。”
  接着她又扫视着他的全身上下,见他无大碍,她双手环胸嗤道:
  “看来他还是顾忌着你的身份。”
  顾忌着何碑卿的身份,沈极昭没有真的下狠手,否则,他可站不到她的面前。
  何碑卿也笑了,眼里尽是无辜的眸色:
  “何某哪有什么身份?何某最擅长的是骗人,芙姑娘不是一直这么认为吗?”
  姜水芙来了真,双眼盯着他一眯:“那,骗子今日是来骗我的吗?”
  他不跟她耍嘴皮子了,直接了当地问她:“你后面有什么计划吗?”
  姜水芙上前一步,几乎是踩着他的脚尖抬头仔仔细细地审视他,眼神咕噜咕噜地邪睨他:“你会告密吗?”
  何碑卿看着她眼中的试探、审视、怀疑,笑得,便佯装思考地蹙蹙眉,最后摇摇头:“说不定!”
  姜水芙立刻就没有兴趣与他周旋了,转身就走,走得决绝。
  男人见她当了真,便不跟她闹了,三步并做两步地去追她,一个健步,便拦住了她的去路。
  他还没说话,面前的女人就郑重地询问他,眼眸里再没有方才的戏谑,细看,还夹杂着几分无措:
  “你能带我离开吗?离开苏扬,离开沈极昭!”
  何碑卿被她突然的询问问得眼眸一闪,这个问题,他能给出什么答案?
  姜水芙怀着希冀,继续追问他:
  “以你能力,是有机会的,对吗?”
  她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神冒了几丝脆弱出来,她到底是个弱女子,总有无助的时候,这时候,她选择求助他。
  这让他的心漏了一拍,随后便噼里啪啦地漏完了。
  何碑卿提起全部心力,笑得胸有成竹:“试试不就知道了!”
  他拉着姜水芙上马跑了起来,她在前面跑,他在后面追。
  两人跑了许久,前面的女子跑得潇洒,恨不得真的能跑出这座山,跑到天涯海角去,摆脱沈极昭的桎梏。
  后面的男子却略显逊色,何碑卿的伤还没好全,马上的颠簸他受不太住,只是他依旧保持着只差她一步,尽力追赶她。
  姜水芙跑着跑着就失了方向,这座山坡地形崎岖,难以翻越,现下又不是白日,她分辨不太清。
  何碑卿注意到她的困境,也不说话,只缰绳一拉,发力跑到她的前头去带路。
  有了他的冲锋,姜水芙就只需要跟着他跑,省了不少事儿。
  何碑卿是真的试图带她走出这座山,这座山虽然困不住他们,但走不走得出去,就是另一回事儿了。
  若真的走出去了,那么苏扬,也能走出去。
  他们跑了许久,从山坡的东边跑到了最西边,从跑山脚跑到了最高处,每一个角落,他们都跑过了。
  只是,直到夜色浓到正密,他们都没能跑出去。
  这座山,像是被层层围剿了起来,怎样,都不让他们出去。
  这次的试探,以失败告终。
  何碑卿累得筋疲力尽,身上的伤口已经尽数裂开,浑身的血将马身上的毛都打湿了。
  一个不留神儿,他便倒下了马背。
  一溜烟儿地,滚到了姜水芙的马蹄之下,她连忙拉绳,止住了马儿践踏他。
  她也下了马,到他身边推了推他。
  他却一动不动,像是昏死过去一般,她这才注意到他身上的血迹,大片大片的,看来在马上的时候就已经裂开了,他却坚持了这么久。
  姜水芙正打算扯下他的衣角给他包扎,由于他伤的地方很多都不方便,她只好处理手臂上的伤,只是她还没有碰到他,他就醒了,躲了过去。
  何碑卿朝她摇摇头,又向她道谢。
  随后他四处望了望,嘲讽地说:“何必要跑,跑也无用,此乃下下策!”
  他凝视着不远处山峰,语气严肃:“想必他的人正在暗中监视着我们,别说我们出不去,就算一只苍蝇恐怕也飞不出去!”
  沈极昭不是好应付的,尽管他最近忙得不可开交,他自己也已经小心小心再小心,今日的见面还是被他发现了。
  这座迷山就是他的手笔,他的窥探,将他们的试探悉数打了回去。
  姜水芙没有太过意外,要是让她轻易逃了出去倒不正常,只是她很好奇,好奇何碑卿。
  她也躺了下来,漫不经心地问他:“你为什么要帮我?”
  何碑卿却没有直接回答她,反问道:“你为什么要逃?”
  姜水芙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:“明知故问!”
  何碑卿不说话了,这回轮到他看着她,目光幽深。
  仿佛在说,她又何尝不是明知故问。
  空气中逐渐升起了不知名的情愫,姜水芙并不是浑然不觉。
  只是何碑卿的脸色越来越苍白,他伤口太多,包扎了也无用,总会从另一处再流出来的。
  他不让她包扎,除了有人在窥视之外,也不想让她白费心思。
  可他的手臂却莫名多了些暖意,他一抬头,原来是她在包扎。
  姜水芙不屑他的想法:
  “从我们一起出现在这里的时候,于他而言,就没有分别了!何必委屈自己!”
  他们只要同时出现在一个地方,对沈极昭而言,都会拉响警戒,都是不该,都是有罪,都是忤逆!
  更何况,还是在夜里。
  所以,不管他们干了什么,都无区别,他都不能忍受。
  确实。
  在姜水芙触碰到何碑卿的手臂时,一道箭矢射了过来,逼开了他们。
  何碑卿把她推开的同时后退了几步,这狠劲儿十足的箭矢才没有伤到他们。
  只是有一道就意味着下一道也即将接踵而至。
  他还没有松口气,接二连三地箭矢就朝他们而来,准确来说,是朝他而来。
  只要姜水芙别靠近他,就不会受伤,可是,正当他忙于赤手双拳躲避这些如雨一般的箭矢时,一只娇嫩的手却扯住了他的手腕,姜水芙斥道:
  “快走啊!傻愣着作甚!”
  姜水芙带着他一路跑,这一路他们都穿梭在雨林箭矢之下。
  那些箭矢一开始是百发百中,何碑卿又要护着她不受伤,所以身上插了好几根,可是后来慢慢地就射得歪七扭八的,失了准头。
  姜水芙知道什么原因,他们不敢。
  不敢误伤了她。
  她的笃定沈极昭看在眼里,所以之后她连跑也不跑了,就与他那衷心耿耿的下属黏在一起,围着他转,不让他有机会被伤到一丁点。
  沈极昭气得双拳捏得死死的,皮肤上的青蓝血管清晰可见,暴起连成一张张密密麻麻的脉络网,恨不得用真的网网住他们,让其再动弹不得?
  大半夜的,孤男寡女,竟然敢来私会!
  真是当他死了!
  箭手们无奈极了,只能向他讨饶:“还请殿下责罚!”
  沈极昭哼了一声,让他们退下。
  这边的姜水芙还保持着双手张开的姿势,虽是在逃跑,却笑得狡黠:
  “今日一过,我们就彻底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,你若是想弃了我,最好掂量掂量!当然,你若是不愿,我不会勉强!”
  推开她就是了。
  姜水芙原先是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,但跟沈极昭待久了,也学了他的几分心思去。
  她这个举动可谓是把何碑卿架得高高的,让他只能站在她这边,也明晃晃地告知沈极昭,他是她的人了。
  以沈极昭的性子,看到“他的女人”拼命护住别的男子,这个男子还是他自以为忠心不二的下属,恐怕要气得吐血了。
  但是,她给的选项,利没有,弊倒是透明的,一大堆呢。
  所以她根本没想过何碑卿会选择她,选择她的后果,他可想好了吗?
  她只是想试探他一下,他口口声声说要帮她,到底有几分诚意,她想看看,他会为了他的承诺顶住沈极昭的怒火几时。
  她想知道,以后她逃跑的时候,他能不能给她打打掩护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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