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1章
这也算是变相承认了。
司君涧轻笑一声,慢悠悠点开一首歌。
“我爱我的幼儿园,幼儿园里朋友多,又唱歌来又跳舞,大家一起真快乐……”
稚嫩的童声响在雨里,里面有闻羽很早以前的声音。
这是每一个阳光刺破黑暗的清晨,他的母亲都会带着孩子们一起歌唱的曲子。
“你什么意思?”闻羽脸色阴沉下来。
车载音乐里孩子们的歌声进入下一个音节,司君涧脸上的笑意扩大,带上了显而易见的恶趣味。
“十四年前,”他摩挲着自己点开广播的手指,“有人从孤儿院里领养过你,又将你退回。”
闻羽脸色沉地出水,司君涧看着他,仿佛是在看一柄慢刀下不知处境的猎物,语气放得很缓,“领养你的那个男人……因猥亵儿童,xx等数项罪名入狱。”
闻羽默默深呼吸调整好自己的情绪,皱眉道:“那又如何?这些事除了能证明司总手眼通天,背调做得详细以外,还能说明什么吗?”
司君涧歪过头,如从前闻羽所见那般,露出斯文有礼的笑容:“我只想表达一件事情,不过这件事情,不用我多说,你应该是最明白不过的,不是吗?”
闻羽握紧了伞,许多年前,那个男人本是孤儿院最大的投资人之一,经常会到院里来看小孩,也会给院里介绍领养人。
乍听上去是个再好不过的人,可是……闻羽的手指甲用力地戳进了掌心,他想起哭了一晚上的闻缇姐姐,想起那个恶心的男人。
他们一直看错了人,那就是个人面兽心的混蛋。
而眼前这一个……与那个男人没有区别,温和有礼的皮肉下,藏着一条好玩弄人心的毒蛇。
那兴味的眼神让闻羽整个人发寒,这一出戏的意思也再明显不过。
司君涧端着他那副蛊惑人心的皮囊,问:你怎么就确定,薛殊和我,不是同一类人?
他们同样家境优渥,他们同样钱权在手,他们同样……翻手为云,覆手为雨。
……如果只是玩一场游戏,那自然没有必要通知他这个npc了。
司君涧在用他玩弄人心的那一套让闻羽自己得出结论:薛殊是故意放了他的鸽子,玩弄他的感情。
人总是会对自己推理出来的结论深信不疑,当这个念头出现在闻羽脑海里中的一瞬间,就原地生根发芽。
脑子里一下子冒出许多个佐证的理由——那些似是而非的传闻,那些乱七八糟的朋友,以及……顾维曾经的觊觎。
最后,他略茫然地想:葫芦庙前的情深不寿,原来是他的自作多情吗?
要不就是薛总演技登峰造极,演得他心门大开。
真是可笑。
“你看,你喜欢上了自己最厌恶的那一类人,你动了心,以为你们两情相悦,最后却只是对方的一场戏弄。”
“所以……”司君涧嘴角高高扬起,“是不是很有趣?”
冷风带着冷雨,将闻羽的伞几近掀翻,他脑子发蒙地跟着风的方向走了几步。
忽然有一瞬间不明白自己站在这里的意义。
委屈的情绪不可避免地涌上心头。
直到昨天分开,他们都很期待今天的见面啊?
薛殊比之旁人,还是个说话不算话的骗子……
司君涧看着因他言语而变动的脸色,神色温和起来:“雨下大了,需要载你一程吗?”
像任何一个路遇好友的人一样,他从车上下来,撑起一把伞,朝他伸出手。
“……”闻羽看着这蛇人状态切换自如的男人,避开他的手,忍着心底的抽痛,对面前的人道:“不用了,多谢司总好意。”
闻羽心里自嘲着自己的自作多情,转身往桥下走去。
叮——
闻羽瞄了一眼手机,是顾维。
他说自己有点事,安排人送闻晓意回家了。
闻羽皱眉,他停下脚步,心底一沉。
转头翻出薛殊的绿信,对方不通知他游戏结束,他就自己去问问对方是什么意思。
他才不是什么npc,凭什么陪他玩什么深情游戏。
雨天路上行人本不多,闻羽余光注意着周围的路况,单手点开通话界面。
刚要拨通,却猛地撞上了一个厚实的身影。
没有抓稳的手机落进雨水里。
闻羽被相撞的力度冲得后仰几步,他刚想拉开距离,却发觉对方迎着他后退的脚步猝然逼近。
不对劲,闻羽心中一跳,转身就想跑。
但对方的动作比他快得多,身体素质也显然不是一个水平的,没走出几步,脖颈旁上传来剧痛,他骤然失去意识。
印着红花的伞掉落,被风接住,猛地刮进了湖里。
目睹一切的司君涧脸上笑意僵住,看着即将到手的猎物被人截胡,带上不知停在桥下看了多久的车上,再好的假面也维持不住。
身后传来皮鞋踏在雨水中的声音。
冰冷的圆洞抵上他的后脑勺。
司君涧脸上的笑意消失地彻底,面无表情道:“好久不见,薛总。”
他伸出手,示意自己没有任何异议:“我的表现还不够识时务吗?这一出就没有必要了吧?”
男人发出嗤笑,示意手下收枪。
一切发生地很快,转眼间,桥上只剩下司君涧一个人和他的车。
看着泡在水坑里的手机,他不爽地啧了一声。
好一个螳螂捕蝉,黄雀在后。
【作者有话说】
是的,司君涧违反交规喽,大家不要学他哈,而且倒车还不看后视镜,来辆车直接就能创死他。
闻羽:家人们谁懂啊,被开盒啦。
此时的薛总,在开车赶来的路上。
薛殊:我来创死他。
儿歌《我爱幼儿园》:
“我爱我的幼儿园,幼儿园里朋友多,又唱歌来又跳舞,大家一起真快乐……”
第32章 意外
“木医生,有人找。”
“谁?”
“不知道,可能是谁的家属吧,本来说是找林主任的,林主任不在,就找姓木的医生。”
整所医院里就一个姓木的医生。
木吉鹿心领神会,抽空撇了一眼,头顶纱布的男人站在走廊里。
键盘上飞速敲动的手指停了下来。
“不理吗?”传话的呱医生弯下腰在旁边电脑上劈里啪啦地敲起来。
木吉鹿扭头,把手上的单子开完,用行动说明他不是很想理。
呱医生对完信息,又站起来像一阵风似的刮走了,留下一句话飘在空中:“我看他挺急的,也许是老婆出急事了呢?”
“……”
她走得太快,木吉鹿没有抓住机会纠正两件事——那男人没有老婆,有老婆也不会有机会看妇科。
……好像也不一定。
木吉鹿叹出一口气,现在不是能由着他纠结的时候,不如早点把这个男人打发走了,别打扰他工作。
“薛总,”走到薛殊面前,木吉鹿礼貌地打了个招呼,“掉河里了?”
明明手上拿着伞,薛殊一身衣服还是近乎湿透了。
而且纱布还没拆,被冰冷的雨水浸透下看着分外凄凉,木吉鹿皱起眉,不知道伤口的情况怎么样,长势不好的话怕是会有感染发炎的风险。
医生没提醒他注意养伤吗?
在他以医生思维批评对方的时间里,薛殊回道:“差一点……”他气息不稳,说到最后一个字的时候声音断在喉咙里,忍不住咳了好几声。
雨伞上的水滴落到地上,看痕迹,这人是直接从楼梯间跑出来的,连电梯都没来得及等。
折起的伞褶之间露出几朵小红花。
有点眼熟,但木吉鹿没有多想,他没听清薛殊断断续续的气息里说了什么,各人自有各人命,薛殊一个总裁还不需要他这个小医生来关心对方的伤。
抽了几张纸递给对方,木吉鹿没什么表情地问:“薛总找我有什么事?”
“不用,”薛殊声音沙哑,顾不得别的,急切问,“闻羽在不在?”
“他今天不上班,你找错地方了。”木吉鹿看了一眼护士站的时钟,转而道:“没什么事的话我要先去忙了。”
“我……”
薛殊嗓子里刚挤出一个音节,一道拔高的嗓音打断道:“木医生,16号床的药……”
“来了——”说着木吉鹿正欲转身。
冰冷的手立时钳住了他的手腕,在墨绿的手术衣上留下深色的水痕。
“你……”木吉鹿皱眉。
喊人的护士从病房里探出头,环顾一圈,看向路过的呱医生:“有空吗?来开个单。”
“呱。”呱医生猛地刹住车,歪过头去笃笃笃敲敲敲,路过木吉鹿和薛殊,眼睛歪了一瞬:“木医生,谁的家属啊?”
然后差点冲到办公室门框上。
木吉鹿扯了她一把,“别八卦了,看着点路。”